我还是小伙子的时候,具体多少岁,不记得了。那年,我和爹一辆车,前院的三叔爷俩一辆车往小站(天津市津南区小站镇)送小米,那时在小站有咱家的米面铺做点买卖。那时的道没有现在这么好走,必须起五更动身,带着一路上喂牲口的草料,到半夜一两点钟的时候就可以赶到小站的大车店,白天在路上还得喂牲口,也是个功夫啊。住上店给牲口拌好草料,把这些安顿好以后,让店里开火做饭,饥肠劳碌的吃上顿热乎饭,人就精神多了,也缓过劲来了。睡几个钟头天就亮了,吃点东西赶紧卸车,在大车店里也可以做买卖。
咱家的小米都是自己碾的,做买卖都得想着长远,让别人知道买家的诚意。粮食出摊以后就有几个买家来看成色,有一个人抓了一把小米,在手里溜了溜说:”你家的小米是陈米,颜色发白,一点黄色儿都没有”,我爹说:”这都是新米,自个碾的,”那个人抖了抖手,把小米放下转身就走了,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人嘛话也没说,也走了。我爹一看这样不行,跟我说:“你在这儿看着,我到那边去转转,”一会儿的功夫爹就回来了,自己弯腰抓了一把小米,手指略微一松,小米就刷刷的漏在笸箩里,然后看了看手跟我说,咱家的小米里有细糠,就是碾米时粘在米粒上的细米面,样子是不好看没卖相,别人都加水了才比咱家的好看,把笸箩架屋里边儿去”。
在屋里我也学爹的样子试了一下,手上确实沾了面子,爹在水缸里舀了两瓢水浇在小米里,双手插进去,搅拌一小会儿的功夫,小米变得亮黄亮黄的,架到院子里加上太阳一照,真是两个成色,买粮食的人也多了,这个几十斤那个几十斤的,一车粮食到过晌就卖完了。快天黑的时候天儿就变了,黑云彩见多,有下雨的苗头,我爹说:“起劲收拾车马家什,下大了就走不了,”我也明白爹的意思,在外几天人吃马喂的也是不小的开支,弄不好买粮食赚的几个钱也就都放在这儿了,那时从小站到老家都是土道,雨下大了就走不了车。
到了桥下时,雨水已经浸进土里有半寸多深了,路是有点滑,空车过桥没有问题,可就不知道桥对面有没有过来的车,我爹说上桥看看,回来说大黑天的也看不多远,桥上也有点滑了,他的意思就是顺路过桥,只要过了桥就万事大吉了。我三叔极力反对:”这么黑的道不能走,车要是滑下去人也保不住,要走你自己走吧,我去小站里面住店,有嘛事儿明天再说,”我爹细想了一下,还是同意了三叔的意见,回车调头,就奔了小站。那时候我的衣服都叫雨淋透了,冻得直打哆嗦,弄个喂牲口的笸箩扣在身上也不管用。
小站的外边有个大车店,三叔去过那里,走起来也很方便,不用打听道。当时店里已经关门了,敲开门以后店掌柜的说没有空房子了,我爹说能有个避雨的地方就行,把车停到车棚里喂上牲口,告诉掌柜的给做点吃的,爷四个都冻坏了,掌柜的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饭菜了,我爹说能给做点热乎的,吃饱了就行,不大的功夫饭就做好了,一人一大碗面疙瘩汤,有热饭进肚稍微暖和点儿了,本打算天亮启程的,叫掌柜的找了点木头生火烤衣裳,人在车棚子里避雨烤火少受点罪,烤到半干不干的时候,火也不行了,没办法就穿上吧。刚想安顿会儿,这时店里又进来几个人,看到我们的车停在棚子里就大喊着:”弄个车还停在棚里,都弄出来,”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,掌柜的跑过来告诉我爹:”弄出来吧,赶紧套车走,后面还有人和车,这拨人是日本人抓来的车夫,给日本人拉军火的,前几天他们来过,快走别把你们给征走,”我爹和三叔急急忙忙的套好车,出了大车店,按照掌柜的告诉好的道儿绕过小站外围的岗哨,提心吊胆的离开小站,一道上也没停车,雨下了一宿,天亮时才回到家中,唉,那回可真受罪了。
口述:程殿云整理:杜金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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